漫步
星期三下午从手机上看到职总前主席彭由国自首被送回国的及时新闻，还真吓一大跳。
彭由国几天前到新加坡驻曼谷的大使馆自首，就跟他35年前弃保潜逃一样叫人吃惊。
他自首的原因，也跟他当年为何潜逃一样耐人寻味。
不少人很容易联想到，这是由于建国总理李光耀在今年3月间去世，他才敢回来，也许多年来他就在等待这一刻。这样的联想有一定的道理，李光耀在1990年便已经从总理位子退下，而彭由国是在1980年1月从新加坡蒸发掉。他连任两届文德区议员，在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从政生涯中，所熟悉的是李光耀当总理时的威严形象。但他若以为李光耀不在了，他应负起的法律责任便会有所减轻，则他就打错算盘了。
他是个潜逃的刑事犯，加上他当年涉嫌的失信和动用公款罪行，他必须面对的是法律的审判。今天无论谁当总理都不会影响法律程序，这是新加坡赖以建国的法治精神所在。
已经81岁的彭由国，回来面对法律后果，是情理之中的选择。他就算老死在新加坡监狱，也总好过在躲躲藏藏中孤死异域。况且回来还有机会跟分别多年的亲人相见。这应该是他老来自首的考量。
当更多细节详情在法院审案过程中公布出来后，彭由国畏罪潜逃的前因后果，肯定是电影剧本的好材料。当年他一夜之间从事业的高峰跌下来，成了贪污案的被告，他的行差踏错是社会的一个反面教材，很有警世的作用。
上个世纪70年代末，在我进入《星洲日报》当记者，两年多后便碰上了彭由国弃保潜逃的大事，直到我退休一年多后，才又碰上他自首而被带回来，有一种看到历史人物走回现实的奇妙感觉。在他消失的35年期间，小岛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新加坡早已从第三世界提升到第一世界，新一代的精神面貌也跟老一代有很大差别；唯一不变的是，政府对清廉政治的维护仍是那样坚定不移。
世上没有一个社会能够做到“零贪污”，李显龙总理在个人面簿上表达对贪污“零容忍”，是政治领导人不厌其烦的重申。由于涉及政治人物和高官的贪腐大案不多，个别贪污案例也就不断被引述，这是彭由国的弃保潜逃和郑章远（国家发展部前部长）的畏罪自杀所付出的永久代价。
彭由国在职工总会领导层的70年代，本地劳资关系还没有完全磨合，劳资政三方合作尚未巩固，劳资纠纷时有所闻。当时职总秘书长蒂凡那惯以尖酸犀利的言辞炮轰雇主，如有一回，某家工厂的工会向职总投诉管理层连厕所也要分级，为管理人员特设“执行级厕所”（executive toilet），不准一般工友使用，蒂凡那特开记者会，大发雷霆，严辞数落工厂管理层一番。
彭由国当时是蒂凡那身边红人，意气风发，他们代表着一个作风强硬的工会领袖形象。他因涉嫌失信，先是辞去职总和其他工会的领导职务，继而弃保潜逃，事件所引发的震撼力长久不衰。一直以来，民间存有不少猜疑。
彭由国潜逃事件对执法当局的形象造成一些负面的影响，是警方多年来的一个心头结。他若老死国外，人们的猜疑也将永远存在。
曾掌管过内政、律政、外交等多个部门的前部长和国务资政贾古玛在其新书《为桌上客或为盘中餐》（Be at the table or be on the menu）中说，新加坡警察和其他安全部门的能力和专业精神，经常受到国外相关部门的高度赞誉，但在最近几年发生的执法疏忽或是处理不当的例子，使执法当局遭致相当苛刻的批评。贾古玛认为，这些苛刻的批评已经有点过分，就连小印度暴乱事件调查委员会在调查过程中对执法人员的“烤问”（grill），也让他吃惊，他担心执法部队的整体士气受到打击。最后让他松一口气的是，该委员会在总结时承认，我国警察部队整体而言是个有效率的体制，是世上最好的警察部队之一。
贾古玛说，当执法当局工作出现疏漏时，公众有理由加以批评，但人们也必须看大局，不能忽略执法单位一向忠于职守，才给新加坡带来多年的和平与安全的环境。
贾古玛很在意执法当局所受到的褒与贬，他对任何负面批评认真看待可以理解，正因为新加坡享有高度的执法水平，提高了人们对当局的期望，诸如街头暴乱这样的事“竟然也发生在新加坡”，人们不得不提出质疑，但疑问的背后其实包含着对执法当局效率的肯定。如果执法疏忽或不当的事件被人习以为常，便是新加坡执法效率的平庸化了。
彭由国为什么潜逃，为什么自首，是该为国人解开谜团的时候。尽管有关部长曾多次在国会中回答过议员的追问，警方过去做过什么追捕他的努力，也应该给公众更全面的交代，以显示执法当局无所掩饰。
彭案在我国庆祝独立50周年的当儿作个了结，正好让连彭由国名字也没听过的年轻一代，好好了解一下新加坡的廉洁政治之路是如何走过来的。
作者是本报特约评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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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6-27 13:38: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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